【嬴光】不知花期（中）
褚嬴x时光
花吐症（上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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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弈江湖道场里，时光难得请了一次病假。
洪河和沈一朗一早就起去教室打谱了，临走前还特地问他想吃什么，回来的时候给他带。他用沙哑的声音给哥们留了一句“帮请个假”，倒头就裹进被子里，时光听到他们把门关上。
现在宿舍里表面上只剩他一个人，实际上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人，或者说是魂。
说来前几天还好好的，也没有什么要生病的预兆，怎么今天就直接躺了呢？褚嬴出现在床边，看着时光转过头去，想伸手去帮他掖一下后颈的被子，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打消了。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床上那人自己倒是很自觉地把脖子后的被子拉上来了一点。
上一次一声不吭闷头就睡了一整天还是被大老师凶到了，其实也有时光心里承受能力的关系。而这次显然和上一次不一样，褚嬴老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和时光说了，他的小光说他是想太多。
“小光，你怎么样了？”关怀心切，褚嬴还是小心翼翼问他。
时光刚开口就被呛了一下，咳了老半天才缓过来。褚嬴在他身后着急地抖着他那把扇子，如果不是魂，他大概直接就上手了。
“你别读心啊。”时光脱力讲出这一句，“就是个小感冒而已。”接着又咳了好几声，那声音像金属划过玻璃，不知在谁的心上划下一刀又一刀。
时光想用被子盖住那阵咳声，可那些声音虽是被削了力道，但仍旧扎人。他把那些从嘴里出来的东西塞进床垫下，转过身来，露出两只眼睛盯着褚嬴。
“你也知道我就是三天两头容易生病，小病得养，睡一觉起来就没事儿了。”
“那你别忘了吃药，还有……多喝点热水。”
褚嬴无意盯上了他那苍白发干的唇，别开了眼。他幽怨地望向桌上摆着的感冒药和水，但即使真的过去了，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如他的愿。
他这点心思在时光眼里根本藏不住，反被安慰道:“没事儿的，我等下再起来吃药。”
褚嬴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他难受，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除了围棋，他便什么都帮不了他。当他生病的时候，自己连一杯水都不能拿起。他被人欺负的时候，自己只能对着空气骂人挥拳，别人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时光又咳了几声，他偷偷地往枕头底下塞什么东西，褚嬴没看仔细，但时光没有和他说，他也不好直接去戳穿人家，虽然以前类似的事他都干过不少，但这次，不一样。
两人相看无话，褚嬴主要还是担心说多了，对他嗓子不好，便把自己的疑问都收回来。哪知是时光自己又开了话匣子。
“你再和我说一次你和小白龙进京城那段吧，我想听。”
褚嬴愣了一下，但对于小光的要求，他从不会拒绝。
“康熙三年……”
以前只说到前面一两句，时光就困得不行，而今天却是说了足足一刻钟才睡着，期间还问了一些有的没的的问题，虽然看似无关紧要，但褚嬴还是都一一走心了。
等时光睡着了，褚嬴看到他满脸疲惫，心想就算这么咳也会咳坏嗓子的，小光哪是普通的感冒，希望赶紧有人能发现小光的异常，帮帮他。
良久，一缕清魂化成烟消失了。
中午洪河他们给时光带了饭来，时光仍在上铺躺着，睡得正香。
催人起来把饭吃了，才放回去继续睡。
中午大家都没发现什么不对，直到晚上回来，洪河一进来看见时光还是那副样子，就嘱咐了那么几句。回头就往他那下铺的床上躺。
洪河从床那头把自己的被子顺过来，不顺不知道，这么一拉，就看到自己的被子上落了好朵指甲盖大小的花，虽然灿灿对这方面很是了解，但他洪少侠没有啊，反正就樱花、杏花、梨花、桃花分不清。
洪河刚想大声播报自己的重大发现，一抬头，这一看可把他吓得不轻。
从他上铺的床板间隙里露出好几朵淡红色的花。
他捏住自己手上的那朵瞧了瞧，又盯住上面的那几朵。再结合时光这两天的状态，他不是感冒了吗，感冒那症状和之前不知从哪听来的那个病又有点相像，故一个传奇故事在他脑海里孕育而生。
第二天，时光没继续请假。
吃饭的时候，洪河先是试探时光最近情感方向的情况，结果被时长老怼道:“我现在还生着病呢，哪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些，是嫌围棋太简单了，还是大老师不够凶?”
褚嬴在一旁看戏，但也是被洪河那么一问反倒细想了一下，说到情感方面的问题，他倒是从来都没关注过，而且他的答案和时光差不多，是围棋不香吗?
眼看一计不成，洪少侠并没有放弃，而下一步还没开始走，就被时长老先占一步，“我说你，你自己有那个意思，倒是别扯到我身上来，我又不像你，能有个心心念念的师妹。”说着还不时露出欠揍的表情，和之前调侃某人想去成亲时一模一样。
“去你的。”
饭吃的差不多，天也从九霄云外绕了回来，洪河还是不甘地又问了一次，“真的没有?”
“没啊，我能有什么……”时光差点一口饭喷了出来，洪河狐疑地看他，他及时止住，“我就呛了一下而已，能有什么事。”
洪河将信将疑。
下午有一轮测试，这也是时光不请假的原因，只是对面坐的是洪河，好家伙，纯属搞他心态是不是?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个秘密，而他的这个，即使是对褚嬴也没说过，他曾反思是自己的问题，还是？不！怎么还能去怪褚嬴的呢？那个棋痴肯定什么都不知道。不对，这还是得去怪他，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要不是他，他可能以后真的要去卖菜，或者扛煤气罐喽。还是得怪褚嬴！
这局棋，时光是内忧外患，外面是对他挺重要的测试，而里面的心思都被洪河中午的那个问题给拐走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个回事。他每天梦里都在想着他的那些花，但无论他怎么忽视那朵变了色的梅花，梦境都会陷入红白交替的境遇。
他曾很多次看向褚嬴，在褚嬴的那双眼里看到的尽是对神之一手的渴求，让他怎么忍心去将他的白梅染上血色。所以，时光把血与痛都留给了自己，将好梦都给了他。
“小光！”
时光被褚嬴的声音拉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思绪竟都没在棋上，前面的十余手走得都很烂。
洪河以为他前面这是在故弄玄虚，时光在后面翻盘是常有的事，所以他这次也是习以为常，没走心去想其中的异常。
“小光，你到底……”
那些声音时光没敢去听，他勉勉强强把这盘棋下完。在大老师没许可之前没人可以擅自离开，但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他觉得马上有东西要出来了，也顾不得别人会说些什么，起身就往教室门口走。
“时光！我准你走了吗！”大老师在教室最后排大声呵斥道，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只看一本书朝他砸过来，全组人都被吓着了，他没躲，但那书也没砸中，从他肩膀溜去了，力道很重，砸在地上还挺吵的。
时光内心不停翻涌着各种声音，怂恿他的，呵斥他的，来来回回一时间他都以为是他在自作多情，一闭眼都是那梦中的场景，梦里的最终结局都是他被淹没在花海里。
没出得了教室这门，他又走回来坐在位置上，他和当初江雪明八卦的那个学霸一样，遭遇了同样的事情。
时光之前也曾咳出血过，但咳到窒息这种，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那些掺了血的花他没有接住，都掉到棋盘上，棋盘上那盘棋还没收。
他最担心的事来了。
“小光！”
“快来人啊！”
他听见褚嬴着急的声音，看见一个魂明明碰不到东西，却跑去求别人。
你是不是傻了？他们看不见你，没用的。
洪河见状立马叫了大老师过来，大老师也是被怔住了，“赶紧叫救护车！”说着连忙拿出手机，在拨通前他还问了当场的学生，“你们知道他这什么情况吗？”
一眼望去学生都摇着头。
虽然症状罕见，但是这里总有那么一两个知道这是什么病。
“去医院我看是没用的。”岳智在一旁说道。
心病得需心药医，又没人知道是谁把他整成这样，怎么救得了他，就算是扁鹊再世，也只能给个拒绝三连。
也不知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把时光迷成这样，旁边的人都在套他的话，但他咬死不说。
褚嬴蹲在时光身旁，皱着眉不知该说什么。
“时光！你还是说吧，不说出来会死的！”
“是啊！时光，你说出来，不管是谁我们都会给你找出来！”
“时光，到底是谁啊？”
“时光！”
所有人都知道他心思不在正轨，所有人都在议论他。时光把吐出来的花都护在怀里，这些花被一起咳出来的血混成红色，早已经恢复不成最开始见到的那样。
时光埋下头，闭了眼，恍惚之中，那些嘈杂的声音没了，只觉得有一人离他很近。他感受到那人伸出手来，温柔地抚摸他的头。
他抬头，对上了褚嬴那双眼，但褚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言喻的复杂。
一朵花温柔地落在时光唇上，只一下便蜻蜓点水般便消失了。
时光是什么时候被送到医院，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觉这颗心一直在砰砰砰的乱跳，让他有些受不住，但又有股苏麻的快感。时光躺在病床上，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是谁?不必明说。
时光翻过身，背对着那声音。
心里盘算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把一系列的事都翻了一遍。
最初是褚嬴还没回来的时候，他是第一次看到了那朵花，他有自己私下去搜了关于这些症状的资料，答案都指向一个。
他的确是一直都在藏着，瞒着别人，也瞒着自己。
晚上，时光回到家里，他这病自己不说，寻常手段也治不了，妈妈看着他难受，心里也不是滋味，见他着魔似的自己在那下棋，今晚就没给他断电。
“我说你头都要扑到棋盘上了。”褚嬴敲了敲棋盘，虽然也碰不到，但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时光“哦”了一声，把头抬高了一点，没多久又低了下去。
褚嬴早就发现了时光的不对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直接道破。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有吗？没有吧。”
时光眼神往前一瞟，就撞上褚嬴蹲下来，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见他别开眼去，褚嬴苦笑着落下扇。
“其实，医生和妈妈避着你说的那些事我有听到。”时光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他盯着褚嬴刚才的那一手，沉下脸听他继续道。
“你都清楚的，是吧？”
时光不否认。
“今天我没打招呼就……你不生气吧？”
时光抬眼看向褚嬴，“不生，我……我”
这句话憋了半天没憋出来，褚嬴心里却已知晓答案，“我都知道，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不急的。”
不急的，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什么都可以慢慢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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