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须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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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光】不知花期(下)

褚嬴x时光

花吐症(上中下)有🔪,但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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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细细追究这花是何时来的,算起来,应是很久以前了。


褚嬴将那朵迎春花捧在手心,轻轻触碰那黄色的花瓣,这本应象征着生机与活力的花朵竟甘愿在他这早已枯朽的身躯里绽放。


挺让人诧异的。



小光已经很久没有再吐出什么花了,这挺好的,而且后来也重新回到了道场,在朋友的陪伴下,成功定上了段。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偶尔有些小插曲,也不足以影响他将在这世界大放异彩的进程。


只是,他们的关系倒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也许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压力也大,糟心事也有那么一些,能静下来聊聊的时间没有多少。那层窗户纸虽未彻底捅破,但两人都心照不宣。



“褚嬴,我想嫁给你。”


那次是时光在给他读留言,虽然只是网友们留下来的玩笑话,但在时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竟有那么一刻认真了。


但他是一个内敛的古人,这些情啊爱啊的话,他断是说不出口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褚嬴的心曲好像就乱了。以前凭极度理性在棋场上叱咤风云的他,如今竟会受感情所扰,而且现在神之一手在他心里的地位早已远远不如那人重要。正是应了之前时光说的那句“时光会把你雕刻成你应有的样子”,在朝夕相处中,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时光给雕刻了。



在千年后滞留的最后那几天,他曾几次想与时光坦白,但话到了喉咙眼的时候,又生生被他咽了下去。


离别之前最是令人伤心,所以,他更愿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码现在,他不想看到小光难过的样子。



端午那天之后,褚嬴原以为会重新回到那待了千年之久的黑暗中,但命运似乎又给他开了个玩笑。


一道白光闪过,他抱着一张棋盘站在涯边,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只上前一步便可坠入深不可测的海里。再加上这天海上的风着实吹的厉害,现在就算他不想跳,再立在这一会儿,八成也会被风吹下涯去,便只能连连后退。


他这是回来了?


褚嬴下意识往周身望去,新雨暂歇,地上已是一片潮气。虽时隔久远,但他不会记错的。他重新回到了南梁,而且还是回到了他想自尽的那天。


上苍在千年前看他可怜,便让他窥得后面那两次人生。那道白光曾将他带入黑暗,也把他拉入光明,历得那两世,他已是非常满足了,那为何还要将他带回来?他不解。


遗憾终究是有的,是他太贪心了,所以让他回来接受惩罚?


他心里空落落的。


从此,便真就是和小光永远的分别了。


褚嬴望向大海未知的那头,也许他的小光就在海的对岸那边等他呢,便跟着那道光走去,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几日过去,离褚嬴和杨玄保那场对弈已过了半个多月,杨玄保现下自是安安稳稳坐在他棋品逸官的这个位置。这位子得来干不干净,明眼人自是瞧得出来,可惜堂上那能决人生死的九五之尊却是一个心盲的人。


近日建康城里不太平,什么流言蜚语一时之间传得满城沸沸扬扬。而前任的棋品逸官褚嬴褚大人就占了三个,说来每一个还都是为人所不齿。


杨玄保闻见风声,念在曾经也是同为宫中伴君对弈的棋士,又身负至尊口谕,打算去亲眼证实那些谣言是否真实,尤其是第三个,若为实证,他便又可在至尊面前大做文章了。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来到褚府,美其名曰拜访。


他早已算到褚嬴不会来见他,便又再拉上几个同僚一同前去,盘算着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不会不给这些大人面子吧。


倒是褚大人够狠,谁的面子都不给,派仆从让人在大厅里坐着喝杯茶,自己人也不来,就派了个传口信的说是病重,实在是不宜见客,待客不周,望诸位多加海涵之类的客套话,就把人请走了。


但这一趟杨玄保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他眼尖,坐在位置上喝盏茶的功夫就看到屋外有侍女鬼鬼祟祟的,借着说去找茅房的幌子,就偷偷跟了过去。


就是这跟在他身后的仆从有些碍事,费得他好多心思才把人给甩下。


看来近日传的那些谣言并不全是假话,褚嬴得的那相传连名医大夫都治不好的怪病很有可能是真的。杨玄保心里暗喜,避开褚府可能出现的耳目,将侍女悄悄埋入土里的那些东西都挖了出来,用布袋装了一部分回去。



褚嬴回到府上的这几天,那病症是愈发严重了,这让他想起当初的小光也是这样。时光以为他不知道,只是他没有点破而已,他知道那次江雪明拿去划重点的那本书里藏着什么,他也知道为什么时光在那节课做的笔记比平常的多,他明白为什么时光总是往枕头下藏东西。


虽然这些都是他在后面才明白过来的,但他出现的太早了,而离去的也太早。他的小光还太小,少年人心动都是难以预知的,就算是把那些藏着掖着的话全都抖出来,那又能怎样呢?


他毕竟只是个魂,不会老也不会死,但小光不一样,他会渐渐老去,就像当初他看着小白龙离去那样。若是格泽曜日或者神之一手没有来,他也会那样看着小光在他眼前死去,是吧?


他们或许本就不应该相恋。


想的东西越多,那花吐的也就越多,一朵朵从他指缝钻出,落到他墨绿色的衣襟上。褚嬴起身将那东西收拾在布袋里,那袋子里已是沾了血,露出些零零散散的铁锈色。



起初褚府管事的只是单纯见到他家公子精神不好,后来又发现是感染了风寒,任凭谁在海边吹上那么一时半会儿也会受些寒气,更何况是他家这本就惯养出来的公子。


管事的请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说是从未见过这等怪症,便不好下方子。一次两次还有大夫愿意前来诊治,但多次之后,便无人再敢受托。


此后他家公子也不愿再见外人了,只一个人抱着张棋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下就是一整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常常深夜都能见着房里还有隐隐烛光。公子分明是想寻死。


褚府的人都知道他家公子心里不好受,公子品性自是端正不阿,一路登上棋品逸官都是靠的自己这些年苦练出来的实力。虽是处事过于直率,但起码为人是不坏的。没曾想到有朝一日竟会被小人陷害,落得个棋品蒙尘,众叛亲离的下场。


至尊口谕一下,曾经亲近褚嬴的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草草断了来往,跑去杨玄保那边趋炎附势。


那次去海边寻死,他们大概多少能体会到其中有多少不甘。可惜至尊现在受了那小人的蛊惑,八成都不会再瞧自家大人一眼,大人的冤屈又如何洗刷?



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得怪病的?褚府的人都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大人被打晕从海边抬回来后,就开始有问题了。先前是觉得蒙冤不甘,前几天的反应比较偏激也很正常。而后面就不对劲了,风寒的病症是有,但亲眼目睹自己大人是如何从嘴里吐出那一朵朵带血的花时,侍奉在身旁的丫鬟还是吓了一大跳。


最先的反应就是:怎么会有人吐出花来!



请大夫不管用,褚嬴就要他们别再请了。这是心病,他是知道的。心病的医法只有用心药,而他的药根本就不在这。


还好,在他还在的时候就把小光的病给治好了。


褚嬴身形愈渐消瘦,他只不过是在这等死的。虽说自行了断也未尝不是一个妙法,但无论他想怎么寻死,都被旁人给阻止了。



直到那天至尊派人来褚府,说是要给他寻个良医诊治,褚嬴就明白了什么。稍微有点风声就会被拿出去乱传,现在满城的人都在笑话他被夺了官职,想寻死不成,又得了不知名的什么怪病。就算他自身是清白的,但拦不得别人瞎想。


九五之尊虽嘴上说不是要赶尽杀绝的人,但以疫病的名头将褚嬴软禁在府中,美其名曰勿将怪病传给他人,这不比赶尽杀绝更狠心?一个可以随意操纵人生死的人,他的生死都由这人掌握。



褚嬴也不想解释什么,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去吧,府里原本的下人都被换了之后,他与这世界的关系便少得可怜。


花依旧是每天都在咳,从最先的只有花,到现在的花不多了,但多的都是鲜红的血。咳多了,嗓子也给咳坏了。他现在大抵是说不了话的,所幸待在房间里,也没人和他说话。


他想将心里的话全都说给小光听,如果能再见到小光,他会不会抱怨自己,怪自己就这么不辞而别了?



有时一些刚来还不懂事的丫头还奇了,这个公子怎么一个人下棋就算了,嘴里念念有词的,但又没有声,像是在和某个人说话,但这间房里除了他和门外守着的侍女,便再没有什么人了。


说来也怪,一个好好的人,怎就生了这等怪病。



褚嬴每天都下棋下到深夜,一日所食不多,他宁愿有人狠点将他的粮食全给扣了。


围棋,或许是他与小光唯一的联系了,他又抚上那张棋盘,期盼着有束光能早日带他离开这里。


在这个世界的弥留之际,他模模糊糊看到那些举手无措所谓的“名医”在给他扎针。他以前最怕针灸了,但现在就在眼前的时候却觉得没有多可怕。这一针又一针的刺入皮肉里,应该会很疼吧,褚嬴毫无挣扎的欲望。当针刺下去的那刻,能感觉到肉体生理性的颤抖着,但心却早已麻木。


此计不行,更有甚者将希望寄托于玄学,往他嘴里灌五石散的。


哈哈,都没有用了,褚嬴近乎癫狂,他看到那些沾满血的花在飞扬,像黑暗牢狱之中的太阳,在这所谓看得见光、触得到实物的地方,他更愿意回归那片所谓虚无的黑暗。


在死亡里彻底解脱。



他的小光就像是迎春花一样充满着热情、活力与生机,而他是苦守于寒冬之中的白梅。在度过漫长的严寒,体会人间冷暖之后,抓住最后一丝花期,见到于初春绽放的第一株明黄色的花,那真的很像太阳。



意识逐渐涣散,他又回归原来的那片黑暗,果真是命运对他开玩笑吗?


见着四周的混沌逐渐褪去,他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这片竹林他曾来过。但什么时候有了一座亭子,他却是不曾知道。


褚嬴寻了个位子坐下,桌上只摆了一台古琴,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啊?”


果然,如他预想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他还是抑制住了心里那安耐不住的激动。


他的小光先是惊讶,然后逐渐转为平常,赌气似的和他说“没有你,我也一样过得很好”之类的。


他过得好,那就够了。


他的小光没有怪他的不辞而别,这孩子终究还是长大了,什么事都学会自己去承受了,只是他可能不能再陪在他身旁了。


只这一面,已满足褚嬴最后的心愿,他起身转头离开。



那少年人之前的伪装瞬间崩溃。


“咱们别再玩消失了好吗?”


他是在哭吗?褚嬴心里开始滴血,但他早已说不出来话了。


他转过身将手中的扇子递与那人。



时光接过扇子,抬头看向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他还有很多话没和褚嬴说,包括他之前没说出口的那些话,褚嬴走后他在阁楼里说的那些。


是他当初太天真了,以为褚嬴会永远陪在他身边,所以那些他羞于出口的爱意,他都没认真正视过。


现在他后悔了,弄丢的人再次出现在他身边,他怎能不去抓住。


“你别走。”


时光追上那道背影,只觉万千话语全被一人柔软的唇堵住。褚嬴将他抱在怀里,这是他第二次抱小光,在识海里,除却上次的非常时刻,与定段那会儿的喜悦,这算是他们最越界的触碰。


时光死死抓住褚嬴的衣袍,这次不是蜻蜓点水,他能感觉到褚嬴在认真的加深他们彼此的距离。他像是吃到了蜜糖,但无意间碰到了对方嘴里的那个东西,那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那是一朵花。他能肯定。


诸多的感情倾诉都不如直接表达过于强烈,只是这一别之后,再次相见却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时光是被妈妈叫醒的,那夜之后他再没梦到过这样的梦,但床头的那把扇子能证明梦是真实的。


那个白袍红衣的人,他是再也没有见到了。



第二年端午,洪河破天荒的在出租屋里打扫卫生,说是灿灿要来,平时他俩大老爷们过得习惯了,从没觉得家里这么乱过。


说着就把爪子伸向时光房里的书柜。


“诶?你还留着初中的书啊?”洪河把书逮出来,随手翻了翻里面,他看到有一页夹着东西,是一朵熟悉的花,顿时想起什么来。


时光看见他动了那本书,想着也拦不住了,“是啊。”说着还是把书收了起来。


“那个,你那对象现在怎么样了?真没机会和好了?”洪河倒是知道时光有个意中人,花吐成那样了,后来还能好起来,可不是给那心药医的。但说来好像没有谁见到时光那对象长什么样?就连偶尔和时光妈妈聊天时,有意无意往这方面问,也是没有寻到什么答案。


后来偏激点的就是时光好像是和他对象有些感情问题,差点就要放弃下棋了,也为了那人跳过湖,颓废了大半年。幸好后面又回来了,不然围棋路上缺少时长老的日子还是少了些乐趣。


时光把地扫了,垃圾倒是没有什么,多的都是些灰尘。看到洪河又提起感情这方面的事,换作以前,他肯定又想随便糊弄过去。但今天对他而言,还是个不普通的日子,他今天还想出去订个蛋糕,然后去爷爷的阁楼那一趟。


想着怎么接洪河的话,突然门响了,但不是门铃在响。


“应该是灿灿来了,我先出去开门啊,你等下把这地拖一下啊。”洪河放下手里的活,一脸高兴的迈向他幸福的康庄大道。


“我说你!”时光心想着,我能扫个地就不错了,还要我干这干那!



“那个,请问您是?”


时光在屋里听到门口洪河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灿灿。


而屋外那人声音又小,听不清楚,只觉得挺沙哑的。


洪河开门看见不是灿灿,转头就想把门关了,说是找错人了。


不过,这人穿着也是很奇怪,穿着严严实实的汉服,扮相也挺真的,可能是玩cosplay的吧。只是大热天的,这么打扮不热吗?而且还挺高,加上那帽子应该直冲两米了吧。


等等!这造型很熟悉啊!是谁来着?


洪河把人堵在门外,看人很着急,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小光……在吗?”这人很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哦哦!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初爷爷在围达网下棋用的那个头像的造型嘛?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是爷爷的狂热粉丝吗?竟然还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他在啊,怎么啦?”


“得罪了。”洪河只看到口型,那人就急得往里跑。


“诶呀!你等等!”洪河没拦得住人。



时光听到声音从厕所里出来,他刚洗好拖把,就听到外面有点吵,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见那个着白袍红衣的人满头大汗的朝他跑来,一时之间,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那个拥抱比他们任何一次相拥都要充实。


褚嬴冲他笑笑,对他说。


“小光,我回来了!”



捱过寒冬的白梅,最终抓住了那一抹春色。



————完————

啊哈~我坦白承认我是鸽手,有点拖啊(T▽T)

最后是把我想要的结局写出来了,也觉得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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